木柯带着七分醉意叫道:“老板,没酒了,拿酒来!”
阿櫆喝得不多,但也不胜酒力,便劝阻道:“今天就这样吧,再喝就真的醉了。”
木柯大手一挥:“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必是一醉方休。你不用担心回家的事,我自有办法。老板,老板呢!”
老板姗姗赶来,嘲弄地笑道:“呦,小爷,有何吩咐呀?”
木柯昏沉地说道:“老板,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她家,住的......有点远,我今天喝多了,怕是不能,送她回去。女孩子家,走夜路危险,所以还,请老板,一会替我,把我朋友送回去。”
木柯一边说一边左摇右摆地傻笑,老板又好气又好笑,应和着答道:“好说好说,只要你小爷不拆我的店,别说送姑娘回家,就是送姑娘回你家都好说!”
阿櫆不理老板的取笑,反倒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行个礼说道:“老板,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你别见怪。放心,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不劳麻烦。”
老板闻言,赶紧转头看向阿櫆,立马变了个人似的,客气地说道:“没关系,姑娘不必客气,这小子是我的常客,我跟他熟得很,也算老朋友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姑娘尽管尽兴,一会我亲自送姑娘回去就是。“
木柯咧嘴大笑:“没错!不用跟这家伙客气,我跟他是老相识了,他家有一半的店那都是我砸的!放心,这人靠得住,我木柯结交的朋友,还就没有不靠谱的!”
老板受宠若惊,赶快抱拳行礼:“呦,承蒙小爷抬举,小爷要是真有心认我这朋友啊,以后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家店一马,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阿櫆在一边笑得停不下来。老板又转回头说道:“姑娘见笑了。木柯这小子哪都好,就是酒品太次,稍微喝点就要抽风。还要姑娘莫怪。”
阿櫆点头笑道:“的确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也还不算太坏。”
“那姑娘,这酒还要吗?”
阿櫆想了想,点点头笑说:“要,再来两坛吧,难得有兴致,我今天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木柯闻言拍桌称快:“好!说得好!我果然没看错,小姐姐也是性情中人!真是人生难得一知己,痛快!”
老板把酒拿来,二人满上,木柯意兴不减,一饮而尽。阿櫆也开始有些迷离,摇晃着笑道:“说来也是奇怪,我们也就才认识这么几天而已,但是这些话,我还从未和谁说起过呢。”
此话正说进木柯心里,木柯会心叹道:“我还不是一样,我和我那帮兄弟自小就在一起,但这些肺腑之言也就只对你一人诉说。这就是,知己和兄弟不同的地方啊。”木柯仰天长叹,“不过我觉得,这或许也就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地方——即便不是知己,却也不妨碍做兄弟啊!”
阿櫆点头:“我也确实挺羡慕你,能有这么一帮挚交的。”
木柯唏嘘一声:“可惜人各有志啊,这帮兄弟也迟早是要四分五裂各奔前程的,想一想,也真是遗憾。”
“那你就不想一想自己的前程吗?”
“我?”木柯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我无所谓......虽然这村子有很多我讨厌的地方,但这是留有我所有回忆的土地。我想呆在这里,也只能呆在这里。我想过了,等有一天,我把我所有的朋友送走,我就离开这,去周游世界,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可若是还有一个人在,那我就要守住这里。毕竟,这就是我们的根啊。”
阿櫆一只手拖着脑袋,一只手拎着杯子,嘿嘿地笑:“你喝多了。说这么肉麻的话。”
木柯哈哈大笑:“你也喝多了,现在更像是我的兄弟了。”
阿櫆摇摇头,清醒了下精神说道:“既然你话说道这个份上,那我还是给你提前说好些事情,免得到时候你太伤心难过。”
“说什么?”
阿櫆撅了撅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再过一年,也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话像盆冷水一样浇在木柯头上,木柯打个激灵,昏沉的头脑醒了一半:“为什么?”
阿櫆说:“虽然我和你一样,没有追名逐利的野心和抱负,可是我也对你说过,太多事情我只能靠自己去完成。等再过一年,我毕业之后,就要带着妹妹去都城找妈妈了。她辛苦了这么多年,我不忍让她一个人再强撑下去。这一方面也是我做儿女的孝心,一方面,我也想去看看村子外头的样子。”
木柯闻言,不禁低下头,看着杯中酒,心情复杂,久久未语。
阿櫆也不说话,独自喝了两口酒,不知心里所思何事。
良久,木柯感慨道:“我若是天下第一剑客,就可以替你分担,不至于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阿櫆笑:“你是你,我是我,我们虽是朋友,但我也不可能去依赖你。你不用想着为我做什么,你有你自己选择的人生,我觉得你的选择也很好,我也很羡慕你的率性知足,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选择,而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所以......所以......”阿櫆也醉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干脆举起杯子,“所以我们还是喝酒吧,来,干一个儿!”
阿櫆这寥寥数语惊醒梦中人,木柯连连长叹,此时不管用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心中的相见恨晚。
“说的好啊,干!”木柯又是一饮而尽,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既然现在还在一起,又何必提前担忧离别自寻烦恼呢。”
阿櫆附笑道:“就是嘛,再说又不是再也不见,有什么可悲伤的。男子汉大丈夫,成天伤春悲秋,让外人看到丢不丢脸?”
木柯哈哈大笑:“懂我者不多言,不懂我者奈何他言!”
阿櫆嗤笑:“我懂,我懂!”
“对了,”木柯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木匣递给阿櫆,“这是我为小姐姐准备的礼物,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若有一天真要分别,届时必有重礼相赠。”
阿櫆带着醉意接过木匣,打开后取出画卷,展开一看,惊喜万分:“哇,这么漂亮!”
这是木柯半个月以来不舍昼夜的成果,一幅高三尺的长画,画中是阿櫆身穿常服腰悬佩剑手持百花,立于山间田野挥手而笑,乌黑秀发随软风飞舞,系带长裙轻抚过翠草人心。
阿櫆一边看画一边傻笑一边还问:“这画的是我吗?我有这么漂亮吗?”
木柯也傻傻地连连点头:“不是你还能是谁?不过没有你漂亮,再好的画匠,也画不出你的英姿韵味。”
阿櫆醉了,感觉自己好像要走进画里,在那样的场景里随风起舞与百蝶嬉戏。
“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有人欣赏我的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画给你。”
“好啊!那下次,就把我妹妹也画进去!”
“那,我能不能把自己也画进去啊?”
“略略略!不要你,煞风景!”
两人笑疯了也醉疯了,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快乐,都用在这一个晚上。可惜时光总是那么公平,留给所有人的都一样快慢。再美的夜晚,终究也总要消散。
二人直到天边破晓才纷纷睡去,老板一脸绝望,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也陪着这二人通了宵,见他们总算是结束了,便一脚踹醒木柯让他回家睡去,然后抱起阿櫆送她回家。
老板送阿櫆到家时,北北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里气嘟嘟地等着自己彻夜未归的姐姐,见老板抱着自己姐姐回来,愣是把老板严刑审问了一番才愤愤将其放走,准备白天的时候再去找木柯兴师问罪。
至于木柯则是昏昏沉沉地撞回自己家门,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睡着前,他隐约觉得有人在敲窗子,循声望过去,是一只信鸽。头脑昏沉的木柯粗略辨别,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鸽子,正在思考是怎么回事,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只洛雅专用的十万里加急军鸽,落到这里已经快要一整天了。
等木柯再被赢杰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外面人声嘈杂,吵人头疼。
“怎么了?”木柯还没完全醒酒,头还昏昏沉沉的。
赢杰急道:“好像出大事了,你爸已经去校长那了,咱们也快过去吧。”
“出事......出什么事?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木柯稀里糊涂的,“昨晚......睡觉......鸽子......信......”木柯念叨两句,突然打了个激灵,“对了!那只鸽子好像是雅雅姐的,那是只军鸽!”
木柯连滚带爬下了床奔窗台奔去,幸亏军鸽都训练有素,在信件拆开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目的地一步的。
“乖乖,辛苦你了,不好意思,快去吃饭吧。”木柯赶紧取出信,打开一看,果然是雅雅姐,看来情况十分紧急,连平时总会标注的小字都没有,正文也只有短短几句:“都城已破,大军将至,通知亲友务必莫战请降。千万信姐。”
木柯脑袋“轰”一声一片空白,迅速闪过几个念头:“都城破了?怎么可能?张震呢?我该去通知谁?阿櫆怎么办?她的妈妈不是就在都城吗?”
赢杰也看到了信的内容,赶快叫醒木柯:“快,先把信烧掉!我们先去学校看看情况再说!”
木柯回过神来,点点头,烧了信之后立刻和赢杰向学校奔去。
路上的人很多,大家都知道出了事,但大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木柯和赢杰跑到校长室的时候,村中驻都城的传令兵也正好赶到。
“大叔,情况到底怎么样?”木柯着急地问。
传令大叔叹口气,连忙推着二人进了校长室:“进去再说吧。”
校长室里人还不是很多,只有校长,木柯的父亲,和村守卫队的队长与几名班主任老师。
校长示意木柯二人坐下,就让传令大叔开始汇报了。
“事态十分紧急,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简单一句话就是:都城已破,南国铁骑大军正向咱们村子开来,我虽是抄小路回来的,但是都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所以我出发晚了,不会比南国军快太多,恐怕今晚,大军就要杀到了!”
“怎么可能!前线战报明明连连传捷,都城怎么可能说破就破了!”
传令大叔叹气道:“你们也都知道,前线的战事难论,有时候捷报未必就是真的,不过确实,虽然事实不如奏报里说的那么乐观,但两国一直处于胶着状态,按理说一时也难分出优势。可是据说上一次南国进攻时不遗余力向前强行推进三十里,我方避其锋芒进行战术撤退,没想到这其实是南国第七皇女洛雅的计谋,当时大军强推,为的就是掩护号称天下第一的大皇子所率的铁骑小队从侧面山路越过前线。这支小队急行三天三夜直插都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都城防守本就薄弱,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那我儿子呢?我的儿子怎么样了?”木柯的父亲激动地颤抖着,瞪大眼睛盯着大叔。
大叔别过头,叹口气道:“涂山将军......在返京救驾的途中,中了敌人的奸计,已经以身殉国了......”
这道晴天霹雳直击老人家心里,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过去,幸亏校长急忙伸手拉了一把,才把老人家稳住。
木柯只觉口干舌燥,不觉间死死扣住了赢杰的手,失声问道:“都城......情况如何?”
大叔面如土色,答道:“我走的时候战斗还没有结束,守备军还在顽强抵抗,可是前线已破,敌人后援源源不断,再加上兵力强悍......都城到处都是战斗,到处都是火海,就算敌人不屠城,恐怕结束时也不会有多少活人了......”
木柯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对张震是又气又恨,开口便想要骂,幸亏赢杰连忙按住他,木柯看了他一眼,这才冷静下来。
沉默已久的校长此时面若冰霜,缓缓开口道:“诸位,你们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那还用说!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天下第一又如何?铁骑又如何?他们拿剑的见了我们逍遥村的人还得管我们叫祖宗!就算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绝不能趁了他们的愿!”队长慷慨激昂,其余人连连叫好。
木柯的班主任说道:“没错!我们的兄弟姐妹惨死敌手,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论剑法,我们还没怕过谁!”
“等!”木柯刚要开口,赢杰突然拉住他摇了摇头,木柯犹豫两秒,他心里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但是如果不说,他觉得对不起无辜惨死的黎民百姓,和自己的良心。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木柯震开赢杰的手走到屋子正中间。
“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木柯,给我退下!”父亲抢断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要求你上战场,所以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
“你们冷静一下!”木柯吼道,“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活着的人却可以做很多事!”
队长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忍一时,再伺机报仇?”
木柯嗐了一声,心想至少暂时先稳住他们:“随你们怎么想!总之现在一定不能冲动,你们就算剑术再了得,你们能打十个人,一百个人,但是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一千倍一万倍!这么打下去全村人都要陪葬!但是投降的话,南国一定不会难为我们......”
“啪”的一声,木柯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已经一个耳光将其打翻在地。
“孽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涂山一族怎么会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从今天起,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也不姓涂山!”
大人们对此皆都冷漠以待。木柯摊坐在地上,反倒被这一巴掌打醒了。
苦笑一声,心里暗想:“是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校长站起身,从架子上拿起已经好久没再出过鞘的宝剑,冷冷说道:“看来,大家的立场已经统一了?”
队长行礼道:“全凭校长吩咐!”
“很好,那我就在此传旨,全体战斗人员,听我号令,誓死守卫村落!”
木柯站起身,拉起赢杰推门就跑。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当年木柯与洛雅嬉戏的那个高地上,已经站满了南国的铁骑。
“妹妹,你真是又让为兄大开眼界了啊!”大皇子骑在马上豪爽地笑道,“你不仅在十年前就预料到父亲有攻打长岐的想法,而且仅凭那儿时的一目记忆就绘出长岐山川地形,更是根据推演竟能算到十年后他们的国防与用兵布阵,为兄和你一比,简直就是一介草夫啊!哈哈哈哈!”
洛雅脸上遮着金丝纱,不带感情地说道:“皇兄言重了,雅儿不过是纸上谈兵,若是没有皇兄在战场上的随机应变骁勇善战,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泡影。”
大皇子笑道:“妹妹,对我何必这样谦虚?为兄知道,我顶多只是将才,领兵打仗还可以,但妹妹你可是帅才,这千军万马,还是要你来坐镇指挥啊!论功行赏,妹妹你理应居此战头功!”
洛雅抱拳道:“承皇兄抬爱,雅儿感激。”
大皇子心中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下令道:“传令全军,攻进逍遥村!我倒是要看看,这涂山剑法与我南国剑法孰强孰弱!有遇到姓涂山的,全都给我留着,我要亲自和他过招!”
就在这时,洛雅也纵马向前一步,高声喝到:“众将士听令!凡遇妇老儿童者、不战而降者,失去战斗能力者,皆收为俘虏,从优待遇!严禁滥杀无辜,否则严格军法处理!”
“是!”
全军齐声震喝,喊声惊天,随即便立刻冲杀了下去。
大皇子看着自己浩浩荡荡所向披靡的铁骑,此时可谓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只是一件事十分遗憾:“听说长岐军中有一名涂山飞将军,是长岐最强者,可惜这两年之中都未能与此人交战过,如今飞将军已死,也再无机会与他争这天下第一的称号,着实可惜啊。”
洛雅闻言答道:“十年前我曾见过那涂山将军与二哥比剑,实力虽说强劲,却也不过一介粗莽匹夫,而皇兄乃是人中豪杰,他不是皇兄的对手。”
大皇子仰天长笑:“哈哈哈!七妹一向不苟言笑,为兄相信你不是奉承我,既然妹妹说是如此,为兄就相信如此!那我就希望,这逍遥村中能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可容我痛快一战吧!驾!”
大皇子扬鞭策马,也冲了下去。
洛雅心想:若是当年鼓励木柯习剑,这十年过去,应该也已是天下第一了吧。今天这样的局面,恐怕是自己害了木柯,不知他会不会恨自己这个,与他有国仇家恨的姐姐呢......
洛雅长叹一声,也纵马而下。
木柯拉着赢杰冲出学校:“赢杰,你快去通知你认为能说得通的人,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再说了。我要去找阿櫆,之后我们在学校碰头。”
赢杰答应一声,就和木柯兵分两路各行其事去了。
木柯在半路上碰到阿櫆,阿櫆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估计昨晚的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两人来到近前,阿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木柯赶忙扶住。
阿櫆带着哭腔,慌乱地问道:“我听说出大事了?是不是要打仗了?我妹妹,我妹妹不在家,我要去找我妹妹!”
木柯连忙安抚住阿櫆,让她先冷静下来。都城的事他不敢说,只好先强调说:“阿櫆,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但是一旦遇到敌人,一定要立刻投降!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阿櫆点头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的......只是我妹妹......我要先找到我妹妹!”
“我陪你一起找!村子南北贯通只有两条路,你走上路我走下路,我猜她发现事情不好一定会回家找你,一定不要和她错过!”
阿櫆一边哭一边频频点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得连连称谢:“谢谢......谢谢......”
木柯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此时心情复杂慌乱异常,若换做平时,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单独行动,但是现在特殊情况,也实在别无他法。
“千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听到没有!”木柯晃着阿櫆肩膀,直到确认她不再恍惚之后才和她开始分头寻找。
此时校长的命令已经传遍全村,非战斗人员尽快赶到学校,战士们把守各个出入口。可是逍遥村几乎没有非战斗人员,除去一些年龄过小的儿童和老人、铸剑师,几乎所有人都提剑护村去了。
然而木柯还没走完行程的一半,南国铁骑就已经杀到,村子的防线不堪一击,几乎瞬间就被铁骑冲破,木柯对村民们的这一举动又笑又气,但是此时没心情多论,眼看再前进已是不可能,便只好急忙转路去追寻阿櫆。
而就在村子的最前端,校长已经来到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只扫视一眼,就已知自己能在几招之内取胜对方。便哀叹一声:“老人家,不是我看不起你,但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吧,长岐气数已尽,以后这里就是南国的天下,你们也都是南国的百姓。我父皇一向爱民如子,必然不会轻待你们,老人家何苦执迷不悟,还硬要拖着这副身子骨以卵击石呢?”
校长缓缓抽出宝剑,沉声说道:“尔等蛮夷之族,悖逆天意侵我长岐,老夫岂有不替天行道之理?更况长岐王对我等恩重如山,这天下没有第二个王,老夫岂能让尔等得到这长岐的天下!”
洛雅向前一步说道:“老人家,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长岐不比当年,现在皇帝昏庸乱臣当道,长岐早已是国弱民穷气数已尽,南国灭长岐正和天意,并无悖逆之理。更何况逍遥村民身为国民,享受皇恩乃天经地义,更无亏欠之事,确实不必于此以命相搏。我以南国第七皇女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你们投降,我定向父皇请示,依然还你一个世外桃源的逍遥村!”
校长见到洛雅更是怒火上顶:“呸!你这妖女,若早知今日,老夫十年前就应该杀了你,也免得你祸害世人!你以为,仅凭你几句妖言,就能平息老夫胸中的怒火吗!”
“老头,注意你的语气!”大皇子突然厉声道,“你只是说我也就算了,但我妹妹以礼相待好心劝你,你不但不谢恩领情,反倒恶语相向,当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一时怒起,让你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哼,难道就只有你会疼爱妹妹吗?我兄弟姐妹的仇,难道说放就能放下吗!”
“好!既然如此,君子以成人之美,我就送你去见你兄弟姐妹好了!”大皇子一个纵跃,从马背上高高飞起,对着校长就是沉重的一剑。这一剑势如雷鸣,重若泰山,光凭气势,就足以压垮众人。
校长对剑术精研多年,自然知道这一剑是何等威利,然而面对死亡却也没有丝毫畏惧,挺起手中之剑,依然严阵以待。
洛雅在心中暗恨,虽然她也没天真到认为仅凭这样几句就能游说对方,但是这也确实是让她失去了一个救逍遥村于水火的好机会。洛雅望向已经泛起火光的村落,心中祈祷,哪怕只有木柯一人,也请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啊。
校长死后,皇子上马带人继续向村内冲杀。
村民被杀得节节败退,大多数人都开始丢盔弃甲向学校方向奔逃。
阿櫆逆着人群,拖着沉重的身体依然在寻找妹妹,总算,在人群尽头,发现了自己的妹妹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北北!”阿櫆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
周围还有村民在与南国先头部队战斗,阿櫆不顾身边刀光剑影,直奔妹妹冲去。
北北也看到了阿櫆,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释放出来:“姐姐!姐姐!我怕......救我,姐姐!”
阿櫆也已红了眼,突然感觉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北北冲去,北北也站起身,向这边跑来。
眼看二人重逢在即,真是验了木柯那句话:就连老天都不再忍心伤害于她了。阿櫆一边奔跑,一边又哭又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木柯,不知该怎么感激老天。能把自己的妹妹还回来,阿櫆觉得世上已经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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